Wednesday, August 5, 2009

放榜了,我看見很多恐怖的臉孔……

還不知何時開始,教育變成這個樣子。孩子為考試制度而選擇性地學習,為進入名校而說謊(借報地址及於面試時虛報實況),為得到多少個優而付錢給那些滿身銅臭的補習天王;父母為子女能報讀理想的小學而讀碩士,為入讀心儀學校而家庭成員四出排通宵,孩子考到幾個A便以為天下無敵,入了港大中大科大,真的便成仁成傑、光宗耀祖麼?

未必如此。

麥兜說得很對。佢爸爸成日想返去以前唔知邊度,媽媽成日諗住以後唔知邊度,剩係得佢一個,留響而家。

到底而家,我們在做什麼?香港政府提倡不停自我增值(我們是八達通,用完便要增?),到底,背後的意念是否等同無限消費?The more you buy, more secured you are. 我們為什麼不可以閒賦在家?古人的生活,相信並非如今天香港人般要不停學習,那他們的生活便是頹廢嗎?便是無聊嗎?我們忙碌如此,朝九晚十一,孩子一星期七天學習,又很有意義嗎?

LMF的《大懶堂》唱:「好想好似中左頭獎 有野就唔使做 老細又吹我唔漲 / 日日等出糧 冇乜野需要緊張 / 就係咁個樣 乜都唔使撈就至理想」。「明光社」出版的《傳媒哈哈鏡》便指責他們在「提倡頹廢生命」,希望同學「要反思從傳媒這面鏡子反射出來的影像,反省自己的價值觀及人生觀有否被牽著走」。然而問題是「明光社」對傳媒也未有足夠的反思,更未能察覺自己也受了傳媒的洗腦,跟隨傳媒將LMF隨便定型為「壞分子」。一邊高叫同學要反思傳媒賦予的價值,卻忘記自己也跟傳媒一樣在宣傳某種意識形態;是被報導牽著走的同時,又硬加價值觀給下一代。被賦了權力的知識及價值觀,變成孩子的食物和空氣,如傅柯所說的「微觀物理學」(micro-physics)——不需要暴力或武器,卻能達到身體的規範,嵌入他們的行為、態度、學習以及每天的生活中(Garland, 2006:222-223)。

我們必須時刻反思一直被認同的「知識」是由誰建造。「中獎」、「不用捱」,不是很多香港人的夢想嗎?政府也於黃金時段在電視播放「明天金多寶獎金X千萬」的宣傳,令大眾認為求望天降橫財是理所當然的,不然六合彩自1975年推出以來怎為政府庫房及獎券基金帶來超過一百八十億港元的收入 ?「中六合彩」是一般小市民的心願,共識中沒半點邪惡之意,為何用歌曲唱出來卻變成「提倡頹廢生命」?而且「日日等出糧」的人生不等於「頹廢」,事實上很多老人,或福利國家人民的生活也是「無所事事」,但那並不等同「無意義」。「必須有野做」、「不停增值自我」才是「有意義」的人生,是權力深深地、巧妙地滲透在整個社會網絡中的最好證據。

讀書當然不是壞事,想入讀好的學校也不是錯,但是我們必須保持清醒,知道自己在努力什麼,又在為誰做什麼。